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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限的极顶

1999-03-10 来源:中华读书报 丁建元 我有话说

中国知识分子是“尚志”的,压力越大,志的强度会越大,它是生存负荷向内的积极转化

人类认识自然世界包括自身的秘密是永无止境的,面对着未曾有人进入甚至从未涉足的领域,必须要经过反复的艰苦探索才能最终掌握,从自由王国到必然王国,更加广泛深入地开拓出全新的生存空间。在这样的事业里,总有极少数人似乎冥听到了神圣的召唤,充任着先行的角色,科学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
这些人是世界的精英,文化的天才,谁知道他们怎样选择了科学,并取得了辉煌,以其智慧才能来改写着人类的命运。他们是叩动天堂和地狱的门环,破译诸神秘符的人,是盗取天火把光明和热量献给人间的普罗米修斯。在实验室里,或者在山川海泽、旷野莽原上,带几位助手甚至就自身一人孤独地跋涉在有形的和无形的、宏观或微观的世界里。但因为其学科的前沿性与博大精深,他们感人的经历和事迹,只有在成功之后,通过有着社会责任感的文字,才让大众看到他们辛勤的身影。

记述中国杰出中青年科学家的《成功启示录》,“一部由作家来写科学家的书”,“书中所写的十多位科学家,都是目前活跃在我国自然科学领域里的,最年轻的一代科学俊彦”,“他们意气风发而壮志凌云,他们目光开阔而意识新锐,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也都独领风骚,成果卓著,享誉世界,人人握灵蛇之珠,家家抱荆山之玉”。(徐迟)作家们在生动地叙写了他们成功的过程,彰显其精神的同时,也在告诉人们,科学的成功原就与其他事业有着文化的、人生的共通性,一种万灵的内质。带着绚丽光环的科学家不是神子,原来也是普普通通的生命。其中好多人不是出自名门望族,小有家传,而是来自柴门陋巷,百姓之家。陈章良上学时,贫寒的家境不但负担不起他的学杂费,甚至连他晚上温习功课的灯油也买不起;刘增良从小吃糠咽菜,中学时一边背着筐拾粪一边复习功课,不到两寸的铅笔头握不住了,再用一个破钢笔杆外壳套上;黄土高原上的史培军,十几岁就和母亲靠砸石子卖钱生活;祝茜读高中时和父亲一起挑起水桶抗旱;吴启迪虽然是位教授的女儿,但也是家境清贫,在文革中又受到种种冲击……但是,恰恰这卑微、贫穷等苦难,砥砺了生命中最坚硬的成分,培养了他们的耐性、韧性和勤奋,就像少年时的史培军聆听母亲勤能补拙的教诲,苦难也使他们具有了超越苦难的主体意识,就是志。

中国知识分子是重视“尚志”的,“三军可夺帅,匹夫不可夺志也”(《论语》)“官先事,士先志。”(《礼记》)志是一种伴随生命的动态心理,它包含着理性结构和感性动力。压力越大,志的强度会越大,它是生存负荷向内的积极转化。当这些科学家瞄向各自领域里那无限的极顶的时候,还是这种心志,使他们以严谨踏实的态度,孜孜不倦的恒力,不断地向高处、险处、僻处攀登。社会急剧变革着,金钱与道德,高尚与卑鄙,都在破坏着常人的均衡心态,迫使个人寻找自己的定位,但科学家们还是因为所衷的事业,心志在此,总能耐住寂寞,舍其一己一时而痴于研究。史培军到大沙漠里取证,被蚊子咬得满脸满头布满红疮,又把苍蝇蚁子和饭一起扒进嘴里;祝茜到遥远的北极去取鲸鱼的眼睛,茫茫雪原上,忍着呕吐吞吃生鲸肉发酵的“面酱”,嘴角溃烂,舌根溃烂得脱了皮……为了求得科学发展,他们真有些像荒野里的圣子,把荆冠坦然地戴在头上。

徐迟先生主编的《成功启示录》里,所有的作品都不是以概念、抽象来生硬地“载道”的,文要感人必要以“人”为旨。作家们是从平凡的人里写出大写的人,超凡的但未必脱俗的人,卓越的人又是亲切的人。他们是科学家、教授、博士,又是有情有爱、有道有义的人父人母和人子。无论是王颖笔下的冯长根,熊召政、徐鲁笔下的林宗坚,黄强笔下的彭实戈,涂光群笔下的尤政,徐迟、海军笔下的陈章良,都血肉兼具,尽显性情。就在报告文学的文体上,也有可贵的尝试。海军的《北极的“眼睛”》,大胆采用传主自述的形式把诗意、理趣和情感相当自然地融合起来,使作品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量。还是卡尔·马克思那句话,“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,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,才有希望到达光辉的顶点。”然而极顶是无限的,或者说科学、文学等等都没有极顶。极顶在哪里?就在短暂人生中智慧和勤奋所达到的高度,有志者,事竟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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